致命的象征
柏林斯泊利河畔有一座白色古典建筑，现为普鲁士文化基金会。一百多年前，它是中国大使馆的所在地。
整栋楼坚固豪华，今天似乎还没有老的感觉。大花园，高铁门，整个庭院在阳光下宁静。 这座建筑原本属于俾斯麦财政部长，租给了中国。清朝看不起遥远的番邦，因为看不起他们，所以不屑知道他们的真实情况；因为不知道，所以看不起他们，直到被他们欺负晕头转向，才犹豫改口称他们为“列强”。后来逐渐知道了一点国际关系规范，开始派外交使团到西方列强。
在这样一栋楼里，中国大使馆还是有点气派的。中国现代外交史的最初几页充满了许多可恨和荒谬的痛苦，其中许多没有被记录下来，其中一些发生在大楼里，没有人知道，白森森的墙壁和门窗，没有留下痕迹，沉默。中国外交官穿着清代的标准服装进进出出，而清代的男装真的太难看了，吞没了所有的身材。这些外交官心情不好，其中几个已经开始皱着眉头对中西文化进行比较研究，思考中华文明落后的原因。这是比较前沿的，思考的据点，一切都是基于感性直觉，一切都是基于惊讶和叹息，这是中华文明几千年的神经末梢。
只有一个漂亮的身影，那就是洪钧公使的妻子赛金花，当时她还很年轻。
当时德国的中国人屈指可数，所以每个人都成了代表。本来代表性形象已经大致固定了，突然这样一个女人来了，德国人很惊讶。柏林还有许多其他国家的外交使团，赛金华已经成为西方外交家心目中中中国高官夫人的形象代表。中国官僚的家庭成员通常不参与社会交流，包括外交官的家庭成员，但洪军公使明达是自由和轻松的。由于他敢于嫁给一个曾经落在烟花场所的女孩赛金华，让她去，他当然会鼓励她参加西方外交界的社交活动。
我一般可以肯定，江南民间女性赛金华虽然不熟悉西方交流，但比熟悉自己官场复杂的礼仪更方便。她年轻聪明，加上丈夫的地位和对她的爱，让她很快进入这个角色，轻松自在。
然而，这正是她的不幸。她不小心成了一个象征，象征着一个特别擅长象征和挑剔象征的群落。
象征需要身份，而她的身份似乎有点不合适。
我以为嫁给洪军就是身份。我以为前公使在这座白楼门口以盛大的礼仪欢迎是身份。我以为在盛大的宴会上，王子和贵族一遍又一遍地称公使夫人为身份。。。但包括洪军家乡的亲戚在内的中国人想要另一种身份。
这是漫长人生简历中最初的身份，是升沈荣辱过程中最低的身份，是多重结构中最隐晦的身份。如果找不到这个“地窖”，身边的人都不会放心。赛金华的“人生地窖”并不隐蔽。
因此，她进出这座建筑的所有魅力，都为未来的生活埋下了祸根。作为一个公使夫人，她的风度远远超出了她的个人意义，所以她不能再是一个具体的生活，背负着她的喜怒哀乐。难怪所有象征地位的人都要学会掩饰，但她没有这种可能。 想象一下，如果她很好，嫁给了一个普通的官僚，从现在开始隐藏院子，不再露面，未来如果她承诺在一个商人，或一个学者，过着普通的生活，当然，会有八卦，指出，可能不完全幸福，但有她的知识和聪明，也很可能平静和健康，事实上，和她的起点一样的小妹妹，大多数都是一样的。
不幸的是，自从她走进这座白色建筑后，她再也无法躲在世界的阴凉处安静地生活了。照亮她今天风格的灯会跟着她一辈子，照亮她不想被照亮的地方，包括她的衰老、丑陋和死亡。灯光前后的概念永远不会缺失。
但此刻她完全没有意识到，只是害怕礼仪不周。懂了一点礼仪，就开始学德语了。
她怎么学德语还不清楚。齐如山先生写了一篇文章，说她的德语很少见，经常向齐先生寻求帮助。然而，一些学者认为齐如山的说法是不可信的，因为他从未去过德国。他只在中国自学了一点德语，需要一个普通的艺术家。应该很难评估在德国生活了三年的赛金花的德语水平。我认为赛金花的德语在一般的交际场上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。
在当时的情况下，中国公使夫人用德语参与交流并不容易。语言问题一直是中国现代外交史上的一个神奇障碍。起初，他们只能请一些传教士和商人帮忙，犯了很多错误。后来，一些翻译人员被政府怀疑『被杀后，外交上出现了疙瘩，总是把责任推给翻译。直到民国以后，这种情况才发生根本性的变化。赛金华学习德语是为了提前把自己放在与外国人直接沟通的第一线，但后来，根据这些传奇故事，人们仍然怀疑她有可能在北京用语言和颜色“交流”，因为这符合她的早期身份。
……
对于这个女人来说，有太多说不清的问题，所以她就不说了，在世人的笑骂中变老了。 老年的赛金花过着贫穷的生活，一直被指指点点，但偶尔遇到一两个水平足够的人，也能说出一些水平足够的话。例如，60多岁后，她接受了北京大学教授刘半农先生的采访。在谈到社会现象时，她说：“创新应该从思想上进行，而不是从外表上进行。学习一些外国皮毛有什么好处？”这不是当时普通中国妇女所能说的。 我想，当她说这段话的时候，这座白色的建筑一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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